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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朱不清
躲藏着,躲藏着,雾霾还是来了,春天的脚步远了。
一切都像要入睡的样子,昏昏然闭上了眼。山模糊起来了,水消退去了,太阳的脸看不见了。
小草偷偷地从雾霾里钻出来,干干的,灰灰的。园子里,田野里,瞧去,一大片一大片的满是白雾。坐着,走着,打两个嗝,吸几口霾,堵几趟车,碰几回瓷。雾浓郁郁的,霾湿漉漉的。
高楼,电杆,广告牌,你不让我,我不让你,都布满了霾赶趟儿。惨白的像贞子的脸。空气带着土味;闭了眼,四周仿佛已经满是土坷垃儿。街上千型百色的口罩相互间警惕地瞅着,大小的垃圾丢来丢去。遍地都是:有可回收的,有不可回收的,散在街边里像补丁,像乞丐的眼,还眨呀眨的。
“吹面最狠阴霾雾”,不错的,像恶棍的手蹂躏着你的鼻子,风里带着些腐烂的泥土的气息,混着尾气味儿,还有各种肥的臭,都在微微粘稠的雾霾里酝酿。蝇虫将穴安在枯枝败叶当中,高兴起来了,呼朋引伴的卖弄讨厌的舞姿,哼出嗡嗡的曲子,跟污风浊水应和着。公交上刺耳的喇叭,这时候也成天嘹亮的吼着。
雨是最难见到的,一等就是大半年。可别恼。偶有几滴,则像牛毛,像花针,像细丝,稀疏地斜织着,用泥土和炭黑的颜色刻画着大街小巷,装点着瓦屋,车顶和你的衣袖。人家屋顶上全笼着一层薄烟。树叶却暗得发黑,小草也灰得逼你的眼。傍晚时候,上灯了,一点点白晕的光,烘托出一片浮躁而惶恐的夜。在立交桥下,小路上,街边,有捂着嘴慢慢走着的人,棚户里还有下岗的工人,唉着声叹着气。他们的房屋稀稀疏疏的,在霾里静默着。
天上的雾霾渐渐多了,地上的孩子也多了。城里乡下,家家户户,老老小小,也赶趟似的,一个个都出来了。舒活舒活筋骨,抖擞抖擞精神,各吸各的一份霾去。“人生大计在于霾”,刚起头儿,有的是功夫,有的是绝望。
雾霾像刚落地的老鼠,从头到脚都是灰的,它生长着。
雾霾像小窃贼,眉飞色舞的,笑着走着。
雾霾像健壮的强盗,有铁一般的胳膊和腰脚,领着我们向天堂而去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