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攸县菜花坪镇中学 陈雄英
写作顺序上采用顺叙与插叙、补叙相结合的写法。插叙交代乔元贞的爹的情况,补叙“我”改名和训练狗背书的事情。
写作方法上有几个特点,一、首尾呼应。文章开头写诗人对于我写“60年前小学一年级的国语课本”的疑问,结尾写“那位朋友再来我这里时,一定请他看看这篇小文”。二、线索清楚。本文以“我的第一本书”为线索,第1段写“这一本却让我难以忘怀”,第9段写“这就是我的第一本书。对于元贞来说,是他一生惟一的一本书”,第11段写“我的第一本书实在应当写写,如果不写,我就枉读了这几十年的书,更枉写了这几十年的诗”。围绕“我的第一本书”叙述了父亲要“我”拿书、“我”找元贞要书、父亲替“我”抄书、“我”带狗背书四件事情。三、悬念迭起。两处心理描写造成阅读悬念,又使文章情节跌宕起伏。父亲要“我”“把书本拿来”,“我”却“磨磨蹭蹭”,让读者以为“我”“偷懒”,接着释谜:“我是怕他看见那本凄惨的课本生气”,读者以为“我”顽劣不堪,将书本毁坏,读了下文“我”因为同情乔元贞而将书裁成两半才恍然大悟,同时也为“我”的善良所感动。父亲要“我”去元贞那拿书,“我不懂父亲为什么要这样,送给人家的东西怎么好意思要回来?”“我不懂”读者也有疑问,直到父亲“把两本装订成册的课本递给我”才又恍然大悟。至此,“我”因同情乔元贞毅然裁书,父亲同情乔海深夜抄书,父子相承的善良本性让读者为之深深感动、折服。
本文语言质朴,然而透着心酸和温情,幽默中带着泪。例如第1段的“我的童年没有幽默,只有从荒寒的大自然感应到一点生命最初的快乐和梦幻”。第4段的“他愁苦地望着我泪水盈眶的眼睛”,“我”同情元贞的处境而将书裁成两半。第7段的“元贞把半本书交给我时,哭着说:‘我妈不让我上学了。’” 第九段,这本书是“我的第一本书”也是“元贞唯一的一本书”。第13段的“听说乔元贞现在还活着,他一辈子挎着篮子在附近几个村子里叫卖纸烟、花生、火柴等小东西”,天资聪颖的元贞因为家贫终究没能有所作为。
“我”的经历也阐释了命运和知识的关系。父辈是朋友,一个在静乐山沟当塾师,一个在崔家庄小学教书。不同的人生际遇使他们在儿子的教育问题上做法各异。乔海因为“极贫穷”而让乔元贞辍学,父亲却“给我带回一个书包,还买了石板石笔”,并“让我随他到崔家庄小学念书”。儿辈是朋友,最终父亲断言比“我”有出息的元贞一辈子挎篮叫卖,“一只手几个指头都说不上来”的二黄毛却因为“打仗不怕死”“一生受到乡里几代人的尊敬”,我则“读了这几十年的书”、“写了这几十年的诗”。常说“知识改变命运”,在本文中知识并没有改变命运,改变命运的是自己的不懈努力和对机遇的珍惜。父亲要考我的时候我自信“背书认字倒难不住我”,裁书之前“我早已把书从头到尾背熟了”,父亲要我背书“我”背得一字不差,老师“罚我立在院当中背书,我大声地从头到尾背了出来”。正因为乔元贞,“我”才知道学习机遇的来之不易,才倍加努力和珍惜。“人不能忘本。”
授课方案
方案一:快读复述(创造性复述)
粗读体会(感情)
精读理解(首尾两段)
方案二:讲“我的第一本书”
写“我的第一本书”
方案三:比较阅读(与《背影》)
写作顺序、写作方法、语言特点
09.2.22
附《我的第一本书》(牛汉)原文:
前几天一位诗人来访,看见我在稿纸上写的这个题目,以为是写我出版的第一本诗集,我说:“不是,是60年前小学一年级的国语课本。”他笑着说:“课本有什么好写的?”我向他解释说:“可是这一本却让我一生难以忘怀,它酷似德国卜劳恩的《父与子》中的一组画,不过看了很难笑起来。”我的童年没有幽默,只有从荒 寒的大自然间感应到的一点生命最初的快乐和梦幻。
我们家有不少的书,那是父亲的,不属于我。父亲在北京大学旁听过,大革命失败后返回家乡,带回一箱子书和一大麻袋红薯。书和红薯在我们村里都是稀奇东西。父亲的藏书里有鲁迅、周作人、朱自清的,还有《新青年》《语丝》《北新》《新月》等杂志。我常常好奇地翻看,不过我不认字,只认画。祖母嘲笑我, 说:“你这叫做瞎狗看星星。”那些杂志里面,夹着我们全家人的“鞋样子”和花花绿绿的窗花。书里有很多奇妙的东西。我父亲在离我家十几里地的崔家庄教小学,不常回家。
我是开春上的小学,放暑假的第二天,父亲回来了。我正在院子里看着晾晒的小麦,不停地轰赶麻雀,祖母最讨厌麦子里掺和上麻雀粪。新打的小麦经阳光晒透发出甜蜜蜜的味道,非常容易催眠和催梦。父亲把我喊醒,我见他用手翻着金黄的麦粒,回过头问我:“你考的第几名?”我说:“第二名。”父亲摸摸我额头上的“马鬃”,欣慰地夸奖了我一句:“不错。”祖母在房子里听着我们说话,大声说:“他们班一共才三个学生。”父亲问:“第三名是谁?”我低头不语,祖母替我回答:“第三名是二黄毛。”二黄毛一只手几个指头都说不上来,村里人谁都知道。父亲板起了面孔,对我说:“把书本拿来,我考考你。”他就地坐下,我磨磨蹭蹭,不想去拿,背书认字难不住我,我怕他看见那本凄惨的课本生气。父亲是一个十分温厚的人,我以为可以赖过去。他觉出其中有什么奥秘,逼我立即拿来,我只好进屋把书拿了出来。父亲看着我拿来的所谓小学一年级国语第一册,他愣了半天,翻来覆去地看。我垂头立在他的面前。
我的课本哪里还像本书!简直是一团纸。书是拦腰断的,只有下半部分,没有封面,没有头尾。我以为父亲要揍我了,没有。他愁苦地望着我泪水盈眶的眼睛,问:“那一半呢?”我说:“那一半送给乔元贞了。”父亲问:“为什么送给他?”我回答说:“他们家买不起书,老师规定,每人要有一本,而且得摆在课桌上,我只好把书用刀裁成两半,他一半我一半。”父亲问我:“你两人怎么读书?”我说:“我早已把书从头到尾背熟了。乔元贞所以考第一,是因为我把自己的名字写错了,把‘史承汉’的‘承’字中间少写了一横。”父亲深深叹着气。他很了解乔元贞家的苦楚,说:“元贞比你有出息。”为了好写,后来父亲把我的名字中 的“承”改作“成”。
父亲让我背书,我一口气背完了。“狗,大狗,小狗,大狗跳,小狗也跳,大狗叫,小狗也叫……”背得一字不差。
父亲跟乔元贞他爹乔海自小是好朋友,乔家极贫穷,乔海隔两三年从静乐县回家住一阵子,他在静乐县的山沟里当塾师。脸又黑又皱,脊背躬得像个“驮灯狮子”(陶瓷灯具)。
父亲对我说:“你从元贞那里把那半本书拿来。”我不懂父亲为什么要这样,送给人家的书怎么好意思要回来?元贞把半本书交给我时,哭着说:“我妈不让我上学了。”
晚上,我看见父亲在昏黄的麻油灯下裁了好多白纸。第二天早晨,父亲把我叫到他的房子里,把两本装订成册的课本递给我。父亲的手真巧,居然把两个的半本书修修补补,装订成了两本完完整整的书,补写的字跟印上去的一样好看。父亲把两本课本用牛皮纸包了皮,在封皮上写上名字。元贞不再上学了,但我还是把父亲补全的装订好的课本送给他。
这就是我的第一本书。对于元贞来说,是他一生唯一的一本书。
父亲这次回家给我带回一个书包,还买了石板石笔。临到开学时,父亲跟我妈妈商量,觉得我们村里的书房不是个念书的地方。我父亲很清楚,老师“弄不成”(本名冯百成,因为他干什么事都办不成,村里给他取了这个外号),为人忠厚却没有本事。父亲让我随他到崔家庄小学念书。我把这本完整的不同寻常的课本带了去。到崔家庄之后,我才知道除了《国语》之外,本来还应该有《算术》和《常识》,因为“弄不成”弄不到这两本书,我们就只念一本《国语》。
还应当回过头来说说我的第一本书,我真应当为它写一本比它还厚的书,它值得我用崇敬的心灵去赞美。
我们那里管“上学”叫“上书房”。每天上书房,我家的两条狗(一大一小)跟着我。课本上的第一个字就是“狗”,我有意把狗带上。两条狗像小学生一般规规矩矩地在教室的窗户外面等我。我早已把狗调教好了,我说“大狗叫”,大狗就汪汪叫几声,我说“小狗叫”,小狗也立即叫几声。“弄不成”在教室里朗读课文时,我的狗却不叫,它们听不惯“弄不成”的声调,拖得很长,而且沙哑。我提醒我的狗,轻轻喊一声“大狗”,它就在窗外叫了起来。我们是四个年级十几个学生在同一教室上课,引得哄堂大笑。课没法上了。下课后,“弄不成”把我叫去,狠狠地训斥了一顿,说:“看在你那知书识礼的父亲的面子上,我今天不打你手板了。”他罚我立在院当中背书,我大声地从头到尾地背了出来。两只狗蹲在我的身边,陪我背书,汪汪地叫着。后来老师“弄不成”还夸我的狗聪明,说比二黄毛会念书。
抗日战争期间,二黄毛打仗不怕死,负了几回伤。他其实并不真傻,只是心眼有点死,前几年去世了。他的一生受到乡里几代人的尊敬。听说乔元贞现在还活着,他一辈子挎着篮子在附近几个村子里叫卖纸烟、花生、火柴等小东西。
那位朋友再来我这里时,一定请他看看这篇小文。我将对他说:“现在你理解我的心情了吧!”我的第一本书实在应当写写,如果不写,我就枉读了这几十年的书,更枉写了这几十年的诗。人不能忘本。